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父亲的教诲

山里的清晨,神清气爽,树林里的雀鸟腾挪跳跃,叽叽喳喳叫个不停。何小富却一点儿也开心不起来,他闷闷不乐的扛上锄头,同年迈的父亲何生亮,一起去玉米地锄草。

走在山间小路上,极目晨曦笼罩下的山庄,想起自己前两年,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,诱奸邻家女孩,致使怀孕,从而被乡政府开除,丢掉了文化站广播员的工作,老婆和他离了婚,儿女嫌他丢人,也和他断绝了关系,自己落了个妻离子散,还差点儿去坐牢……想起这些槽心事,不由步子缓慢,懒懒散散的没有一点精神头。

“你个狗日的走那么慢,裤裆里夹了气包卵了吗?”父亲何生亮在前边生气的骂着这个不争气的儿子。

小富也不敢还口,有气无力的对父亲倾诉:“爸,你别骂了,我心里难过的啥子似的,这又到五一放长假了,人家那些有钱的,都去名胜古迹景区旅游了,我却和你成天的薅包谷草,脑壳晒得直发昏,连买顶草帽的钱也没有。我也知道自己错了,心里觉得对不起全家人,可这世上哪里有卖后悔药的?你再骂,我直接不想活人了!”

听了儿子的话,何生亮也有些后悔了,等儿子赶上他后,一边并肩走,一边开导他:“你能认识到自已错了就好,但是做人不能摔了一跤,就从此不再走路了。小的时候去上学,最怕的事是忘记带家庭作业,觉得这是天大的事。高高中时,最怕的是考不上大学,觉得这是天大的事。谈恋爱的时候,最怕的是自己拿不出彩礼钱,恋人就会和自己分手,觉得这就是天大的事。但是你现在回头看看,这些曾经在当时都是翻不过去的高山,不是都翻过去了吗?以为不能接受的现实,不是都接受了吗?生活就是这样充满选择,习惯了,遗憾就变成生活的常态。你若是个男人,你就应该勇敢的面对生活,勇敢的吞下自己造成的苦果!成天蔫头耷脑的混日子,你以为会有哪个神仙来搭救你吗?我一个教了一辈子书的人,退了休还能和你一起上山干活,你一个年轻人还承受不住了?”

“唉,我好后悔啊,我当时真不知吃了什么迷魂药,竟敢干出那种伤天害理的丑事,现在我肠子都悔青了。要不然我现在坐在乡政府文化站的办公室里,风吹不到,太阳也晒不到,多安逸啊。”何小富一边跟上父亲的脚步,一边懊悔无比的反省自己。

“事情已到这个地步,你也不要成天沉浸在无穷的悔恨中。人活一生,不管做什么选择,到头来都会后悔的。人们总是喜欢美化一切事物,后悔自己当时为什么没有选择另外一条路,但是大家又心知肚明,就算时光倒流,重来一次,以你当时的心智和阅历,还会做同样的选择的。那么你想一想,故事的结局还重要吗?”

“嗯爸爸,你说的太正确了,放心吧,我会正视自己,勇敢的喝下自己酿造的这杯苦酒,振作起来的!”何小富望着父亲那沟沟壑纵横的脸庞,信誓旦旦的做保证,只差举手发誓了。

看见儿子的心态,已从人生低谷中走出,何生亮不禁老怀甚慰,进一步开导着儿子:“小富啊,你也老大不小了,人生本身就是一场享受过程的修行,失之东隅,收之桑榆,回头看,轻舟已过万重山,向前看,路漫漫,亦灿烂。我已想好了,等这包谷草薅完后,你还是出门去打拼一番吧,这山不亮那山亮,你不能一直呆在家里,一蹶不振,坐吃山空。”

“可是我能出去干什么呢?这些年在乡政府的工作,使我手不能提,肩不能担,只剩下说大话的一张白嘴了。”何小富又灰心丧气起来。

“你放心吧,我已给你安排好了,你幺姑这些年在河北石家庄打工,她说那里汉中人很多的,你就去那里蒸面皮卖,再配以菜豆腐,我敢肯定你生意会火起来的。只不过这场修行,需要你起早贪黑了。”

何小富听了父亲这番安排,心里斟酌一番,不由动心了,经过一番准备,说走就走,第二天的早晨,他就急不可奈的搭上了通往山外的班车,去石家庄卖面皮去。当班车爬上刺竹垭时,一轮红日升起,不知从哪个山道上传来一个放牛娃唱的山歌:

哥哥你本来就不成才,千万不要卖了良心才回来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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