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结伴黄泉路

五一长假,杨大伟背起行囊,兴致勃勃打卡汉中旅游胜地龙头山。

当他费力地爬上汉王台时,忽然发现身穿一袭白色长裙的美女,神情低落,神色忧郁。她独自凭栏高空栈道,目光缓散而空洞,面对一览众山小的群峰,落落寡欢,时不时啜一口瓶中烈酒,似乎万念俱灰,随时都有像蝴蝶般撒手而去的趋势。大伟看着心疼,不由顿生怜香惜玉之感。

他毫不犹豫几个箭步,抢到姑娘所站栏杆外侧,噼手夺过姑娘手中酒瓶,潇洒地仰头喝了一口:“美女啊,怎么一个人独饮呢?容易醉哦,我来陪你好吗?”

美女苍白的脸上没有一点感情色彩,瞟了眼被抢走的酒瓶,淡淡地询问:“你为什么抢我的酒喝?”

“哎哟,美女呀,喝酒最少要两个人才有情调啊,你一个人喝有什么意思?何况独自一人喝闷酒,是容易喝醉的,你一个女女家多不安全?”大伟显露出一副大哥哥的慈悲情怀。

“唉……”姑娘郁闷地长叹一声,然后久久无语。

“你唉什么?是不是有什么难言的苦衷?如果信得过我,你就把我当个垃圾桶,尽情倾泄吧,不管什么不开心的事,你倾诉出来了,不开心就会减轻许多,我愿意做你忠实的听众。”大伟耐心地开导,循循善诱。

姑娘沉默良久,望着远处起伏的群山,低声自言自语:“你说我怎么就这么倒霉呢?今天早上,公司因为破产倒闭,把我解雇了,我回家乘坐公交的途中又被盗走手机……”

大伟打断姑娘的自言自语:“嗨,手机被偷了是好事啊,旧的不去新的不来。男朋友就站在你的身边,你让他给你买个新的啊。”大伟豪爽地拍拍胸脯,大包大揽。

姑娘一点也不为大伟的诙谐幽默所动,继续喃喃自语:“我倒是想让男朋友重新给买一个新的,回到男朋友家里,我想先给他讲个笑话,把喜庆的气氛营造起来再说,可是他还没笑,床底下那个狐狸精,却抢先咯咯笑了起来。唉,你说我还有什么活下去的念头?”姑娘说到这里,珠泪欲滴,单薄的身子摇摇晃晃,似乎随时都会翻过围栏,化作那只粉蝶,翩翩而下……

大伟有些急了,粗鲁地把姑娘朝里推了一把,自己靠在围栏上,坦然地摊开双臂,挡住了姑娘猝不及防的可能。然后仰头又大喝了一口酒,劝解道:“这算什么事呢,这只能说你男朋友眼瞎了,不识宝。既然他不珍惜你,你又何必对此耿耿于怀呢?我还是那句话,旧的不去,新的不来!比如说,你今天不是就遇到我了吗?我虽然不是一表人才,可能还长得不如你男朋友,但我起码也是临渊峙岳,玉树临风的吧?”

说到这里,大伟将额前头发向后一捋,挺了挺瘦削的身躯,还不忘将西服领子理了理。“美女,你今天遇到我了,嘿嘿,那将是你人生的大贵人……”大伟嘻皮笑脸说着俏皮话,极力想逗姑娘开心,再次仰头大喝一口。

“哼,遇到你?遇到你,我更倒霉了。我好不容易调制了一瓶毒酒,想从这汉王台上了结这倒霉的一生,却被你这个痞子给喝了大半……”姑娘的泪珠大颗大颗的滚落下来。

“啊!什么?你这是毒酒啊?”大伟惊得语无伦次,一手提着酒瓶,一手下意识地紧扼自己咽喉,额头汗水直流:“我的天哪,你瓶子里是毒酒?”他极力干哕,期望能反胃吐出酒来,但越急越是无效,大脑里一片空白。他扔掉酒瓶,双手中指插入喉咙,弯着腰,急得双脚直跳。

看着大伟狼狈的窘态,姑娘不由咯咯咯笑起来,笑得竟然直不起腰。她一只手指着大伟,一只手按住小腹:“你,你,笑死我了,你太逗了……”

大伟又气又急,破口大骂:“你个狐狸精,我与你无冤无仇,看见我喝酒,你为什么不阻拦?我死了,对你有什么好处?”

姑娘终于从开心的大笑中缓过气来,温柔的说:“哥哥,虽然我们两个都要死了,但是我还是要谢谢你的,毕竟在黄泉路上,我们互相结伴,也不孤单,这也说明我们有缘份呀,你说对不对?”姑娘边说边抓住大伟胳膊直摇晃。

大伟终于冷静下来了,既然这毒酒已喝下肚,在这海拔两千多米的山顶,悔之也晚矣,好吧,死就死吧,毕竟有这么一位大美女相陪,这短暂的人生也是值了。想到这里,不由豪气顿生,一把搂过姑娘:“算了算了,我也不怪你了,今天纯粹是我没事找事,但愿在阴间,你再不要捉弄我了,你这个妹妹,我认定了!”他紧紧搂住姑娘,下巴死死压着姑娘的头顶,泪流满面。

姑娘动情地抱着大伟那并不伟岸的腰,像一头受惊的小鹿钻在大伟的怀里,小声的说:“哥哥你放心,其实酒里只是溶化了几颗安眠药,不会要命的,人家只是想在昏昏沉沉的状态下奔赴瑶台玉池,不至于走得那么痛苦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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