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外婆的考验

表妹初中未读完就南下打工。2005年的春节,表妹和大部分外出务工的男女青年一样,回家过年。

外婆提前物色好了几个人选,给表妹安排了相亲,表妹一个也不见。

外婆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厉害,自从她执掌董家大权以来,儿女的婚姻大事历来由她安排。二姨结婚当天逃婚,她安排了大队人马把她找回来,第二天照常嫁。婚后因为家贫外婆鼓励她外出打工,主动担负起照顾她两个孩子,儿女长大以后跟二姨不亲,二姨一直埋怨外婆。

到了孙子辈,外婆继续她的使命和坚持。

表妹拒绝相亲的态度很坚决,把自己关了起来,以绝食对抗。外婆说她包办了上一辈5个儿女的婚姻,她有的是经验。外婆安排我给表妹做工作,最重要的是收集情报,那时我在上大学,接受了新思想,知道了包办婚姻的不幸,我同情表妹,并鼓励她反抗,不能屈服这种封建思想。

表妹告诉我,她在广州打工的时候耍了朋友,是贵州人,他们感情很好,而且已经怀孕3个月,她这次回来就是要告诉家人她要远嫁贵州。我一听这么大的事情,就把情况上报外婆。外婆听了后很是震惊,女孩儿的清白和名声是外婆最在意的。除此,她还坚决反对远嫁,我妈和我二姨离外婆家只有一碗汤的距离,外婆说,近点可以互相照应,哪怕婚后都是外婆家一直在扶贫两个女儿,外婆也乐在其中。

外婆说,远嫁,几年见一回,还不如不生。外婆还说,远嫁的姑娘没有娘家人保护,会被婆家欺负。

第三天,表妹还是拒食。外婆嘴上硬,心里又很着急,她虽然专制但也非常慈爱。他们就这样对峙着。

表妹想过逃跑,跟我借过钱,我也试图把我的零花钱借给她,但是不够路费。那时,我看见了表妹对爱情的坚贞,她的眼睛里有一股清澈而又明亮的东西。

20岁的我们,相信爱情,主张自由恋爱,反对包办婚姻。

在我们正在策划逃跑的计划时,外婆扛不住了,说她同意了表妹自由恋爱,她心疼她孙女,表妹是她一手带大的。

外婆说她要考验一下表妹的这个“男朋友”。表妹说他们的恋爱无坚不摧,经得起任何考验。

表妹拨通了男朋友电话,男朋友在电话里给外婆再三保证,他们是真爱,不管上刀山下火海都会娶表妹,要让表妹幸福一辈子,呵护她照顾她,不让她受半点委屈。外婆似乎也感动了。接着说,你要拿10万彩礼,我们就答应你们的婚事。对方沉默了很久,说他没有钱,拿不出来这么多。

后来,就再也没有这个男朋友的电话,我当时还猜测他一定在来的路上。

又过了三个月,表妹肚子一天一天大了起来。但是再也联系不上表妹的男朋友,她想去找他,但是家人都说这男的因为10万彩礼就吓跑了,不值得。表妹心灰意冷,换了号码,自己去医院做了流产手术,当年在外婆的安排下嫁了人。

时隔多年,外婆说,他是农村的,拿不出这么多钱,我也不是真要,就是想看他有没有这个勇气,比如直接到我们家来争取一下呢。

今年春节,我回到老家,见到表妹,我看见她虽然有了皱纹但眼里有光,原来是她的大女考上了重点高中。

孩子是她的希望和光明,我看见她的眼角里装满了笑容。相比她的两个妹妹,她婚后的生活平静而又稳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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