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杀猪匠老徐

都说杀猪匠老徐撇气,但他死了,村里人都很惋惜。说他撇气,主要是他一看见女人,连姓啥都不知道了。

论他杀猪,老徐是山里最好的杀猪把式。他一手摁着猪的嘴巴,一手拍拍猪的颈项,两眼直勾勾地瞅着猪颈那一起一伏的地方,屏住唿吸,把噙在嘴中的尖刀迅速取下,直刺猪颈那起伏的地方。猪的血便澎涌而出,直射地上接血的盆中。几分钟后,那猪便没了性命,闭了双眼,连“哼”都来不及“哼”一声,就一命呜唿,干净利落。这一手绝活,使有些迷信的山里人心花怒放,预示着这家主人顺顺利利、平平安安,也赢得围观人的一阵喝彩。方圆几里都称唿他“徐一刀”。

猪一毙命,主家女人便拿了敬神用的黄表纸,沾了猪血,一边嘴里念念有词地将那沾了猪血的黄表纸贴在猪圈的门上。预示着猪神护佑,养猪兴旺。给住家女人在全村人面前赢得美誉,增加光鲜。

主家女人忙完这一切,就会偷偷给杀猪匠老徐一个媚眼。老徐也好这一口,一看见主家女人那迷人的眼睛和脸庞,就会脚下打飘飘,神魂颠倒。色眯眯的眼睛在那女人的脸上瞟来瞟去,好像浑身有用不完的劲,使不完的力。

待老徐过完眼瘾,一手夹着卷烟,一手端着茶缸,扫视一下四周围观的人。见那精明的,长相好看的妇女吩咐道:一会儿上架的时候帮一下忙,挂一下镣环。

随后,老徐放下茶缸,扔了烟蒂,走到架子下,伸出双手,量一量架子绑得高不高;再用手握着架子的横梁,吊一下老徐一百八十斤重的身体,看架子牢不牢实。而后,再走到直径有一米五宽的特大号木桶边,把木桶挪了挪,一声“舀开水啰。”那围观的三四个男人就提上挑水用的水桶,走到主家厨房去提烧沸的开水,倒在汤猪用的木桶里。

再看老徐,他提着一桶凉水,用那舀水用的马勺,往汤猪(注:汤猪,拼音是tāng zhū,意思是经滚水烫洗并去毛的猪。)用的木桶里兑水温。他的手在冷水里浸一下,又在木桶里撩几撩,把那汤猪用的沸水的温度摸的心里有数。然后一声“开始抬猪”,几个汉子便把猪抬来放在汤猪用的大号桶里。

只见老徐把那猪在汤猪桶里翻来覆去,烫软猪毛。然后,拿了刮猪毛的刮刀,将猪的侧面刮得雪白。随后,又吩咐主家女人,用舀水的马勺舀了凉水往那老徐刮白的猪肉上淋凉水。老徐呢,就顺手在那女人的屁股上捏上一把。而主家男人就给围观的人散卷烟,围观的人和主家男人啥也没看见。这时,老徐再腾出手来,借汤猪水的浮力,一人将那猪在汤猪的木桶里翻过身来。又赢得围观的人一阵喝彩。

老徐杀猪,离不得女人在场。没了女人,老徐便没了精神。有时空闲,老徐没杀猪的时候,看见女人就讲一些荤段子,逗得那些女人追打他,他也不觉得累,倒是很快活。

老徐在给汤好的猪上架,就让先前他嘱咐的那个长相好看的女人挂镣环。他搂着猪的腰身,帮忙的人在后边抬着猪头,使劲把猪挂上架。这时,他会把脸贴在挂镣环的女人胸部那高耸的地方,蹭一下。心里美扎扎的像喝了美酒一样痛快。

接下来的工序,他就不动手了,这就是徒弟的事了。他只管抽烟喝茶,看徒弟干,给徒弟指点。坐在那里和大家闲侃,等候主家的泡汤宴,再在主家的“泡汤宴”上喝几盅苞谷酒。

在“泡汤宴”席上,村人们一边喝着苞谷酒,一边谈论着用苞谷喂出的猪肉的味道。那苞谷喂的猪肉确实好吃。没有商品饲料喂的猪肉那样腻人,口感也比商品饲料喂的猪肉筋道。

说着说着,大家就谈论到种苞谷上。“现在的野猪太多了,糟蹋了庄稼,糟蹋了粮食。一年辛苦种的苞谷,一夜之间便被野猪糟蹋完了,国家说那是保护动物,不能伤害,村人也没办法,眼看连喂猪的苞谷也没有了”。现在,冬季里没有苞谷糟蹋,野猪又糟蹋小麦。几个女人唉声叹气。

当老徐一听说后山梁上李阿婆的5亩麦子,快被野猪糟蹋光了时,一跃而起。“怕啥,野猪来了,夜里看我的。”老徐拍了一下桌子,将一杯酒一饮而尽,放下杯子就出了门。老徐徒弟和几个男人再拦也拦他不住,任由他去。

村人们都知道后山梁上的李阿婆,老伴死了后,就她一个人生活,种点庄稼很不容易,野猪糟蹋了,让李阿婆以后的日子怎样过。

夜里果然有野猪出没,在野地里正糟蹋李阿婆的麦子。老徐虽说力大如牛,怎赖一人难敌众猪。被一群野猪围攻,他精疲力尽,被野猪咬死。

老徐死后,因他没有妻子儿女,是他的徒弟和众乡亲把他掩埋的。

老徐生前虽说没结女人,总爱往女人堆里凑,但他从不乱方寸,只不过是爱动手动嘴的,过过手瘾和嘴瘾,但他决不越雷池半步。就连三寡妇钻他的被窝,也是被他赶跑的。他的徒弟就服他两点:一点是他杀猪的技术,第二点就是两性关系,他从不乱来。就是他见了女人手有些欠,嘴有些欠,就连二赖皮欺负三寡妇,他也敢管:“人家不同意,你不要硬来,你要硬来,小心老子的杀猪刀,把你那个东西剁了喂狗。”他嫉恶如仇,就连那些地痞无赖见了他也怕他,也不敢放肆。

在埋葬老徐的那天,众乡亲泣诉不已,都说杀猪匠老徐是个大好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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