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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嫂

二嫂喜欢看二哥补鞋,两眼随着一针一线晃来转去,一脸幸福。二哥补鞋困乏了,站起来走动两步,一瘸一拐的,二嫂还是带着笑看。

二哥补鞋的手艺数一数二。胶鞋皮鞋布鞋,高筒矮筒半截,高跟低跟平跟,都不在话下。一双烂鞋放到二哥摊子上,一会儿工夫就搞定让你穿走。他把补鞋摊支在三道水镇的场口,逢场的日子,生意红火得很。

“一个补鞋的,还是残疾,看你怎样过日子哟?”不少人找二嫂说。“有残疾又怎样,有手艺心眼好,就饿不着肚皮。”二嫂带着气回答。“一个补鞋的,有手艺也上不了台面,心眼好又有什么用?”“心眼好要是没用,我能活到今天?”

那一年的那个晚上,二哥从三道水收摊比较晚,摸黑走在回家的路上。过桥时,天下大雨,小溪里洪水涨起。本以为除了自己没人敢在这当口过桥,没想到一眼望去,竟有个姑娘也在。她大概是走完亲戚急着回家,刚走到桥中间洪水就涨上来,铺天盖地的水把她吓得只顾发呆。二哥几步跑过去,抱起姑娘就往对岸冲。刚冲到岸上,桥就垮了。

那姑娘就是现在的二嫂。二嫂嫁给二哥,人人都认为是下嫁。二嫂家是大山外朝阳坝的,那地方门前就是公路,车来车往。二嫂爹能干,盖了十几间大瓦房,还有养鸡场和养牛场。二嫂长得俊,是公认的村里一枝花。二哥呢?爹妈死得早,吃村里百家饭长大,家里就一间破屋。幸亏村里刘大爷看他命苦,教了他一手补鞋的手艺。

二哥自打娶了二嫂,一心想把日子过好。平时没日没夜地干农活,逢三道水赶场,鸡叫头遍就起床出门。那天去后山砍竹片,雨天路滑,不小心连人带竹片翻下半山腰,左腿摔残了,再不能下地干重活,连去三道水赶场都很吃力。每次赶场都是二嫂扶着他来回,路上有说有笑。

有亲戚上门问:“他都那样了,你还跟着他?”“正因为他那样,我更要跟着他。”“你还怕嫁不出去吗?前村的陈石匠,身体好又有钱,等你回话呢?”

二嫂盯着来人,两眼鼓得老大,“不看在你是亲戚的面上,我早把你轰走了。再多话,我一竹竿把你捅到田里去!”

如今,二嫂跟二哥在三道水开了店,补鞋擦鞋卖鞋一条龙服务,生意火得不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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