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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过客》经典短篇

王慧眼的小院一大早就迎来一位陌生的客人。

王慧眼本名王顺,七十九岁,因退休那年没事干,无意中发现芬河里有奇石,于是开始打捞,从此一发不可收拾,成为当地收藏界的名人,获赠外号“王慧眼”,时间一长,真名反倒没人记得了。可王慧眼是个怪人,捞的石头既不卖也不展,只放在巷子深处自家庭院里。那些石头,有的像虎,威风凛凛;有的像鹰,作势翱翔;有的像玛瑙,晶莹剔透;有的像月亮,温润明亮……

来客自称姓李,四十多岁的样子,王慧眼陪他看奇石,两人在院子里走走停停,聊得很投缘。

“您收藏奇石近二十年,着实不易啊。”

“业余爱好,聊以自慰,居闹市思山水,日子就好打发了。”

“您老还有什么精品吗?”

王慧眼迟疑了一下,领着他进了东厢房。门一打开,那人倒吸一口凉气。如果说房中博古架上那些奇石是人中龙凤,院子里那些就只能算凡夫俗子了。

“我们芬河的奇石不像别处的,有自己独特的风采!”欣赏了一会儿,客人感慨道。

“怎么讲?”

“凡奇石,一般从形态上讲究瘦、皱、漏、透,而您收藏的芬河奇石,不但具备了上述特点,最重要的,还有美,从哪个角度看,都能欣赏到美感。同时质地光润、色泽典雅、纹理清晰、意蕴丰满,真乃上品。”

“说得好啊!”

两人回到庭院中,坐在石桌旁喝茶。客人问:“您为这些奇石节衣缩食,可想售之与人?”

“想过,但这些奇石每一块都像我的孩子,我舍不得啊。”

“可我好像在哪见过类似的奇石,应该是出自您老之手。” “家家有本难念的经,过日子哪能不碰上事,有人听说了,帮你办了,我一个退休之人,无以为谢,送块石头聊表寸心吧。”

“都是些什么事?”

“大女儿拆迁回购,小儿子公司开业起执照,孙子择校上重点中学……都不是大事,可平头百姓办起来真叫一个难!”

“您该办一个奇石展,好好宣传一下我们的奇石和历史。”

“也想过,只是心有余而力不足。”

临近晌午,客人站起来深鞠一躬,告辞离去。

王慧眼还没从刚才的谈话里走出来,兀自发了一会呆,这才起身回房。他坐在沙发上,从茶几最下面的抽屉里翻出一张光碟,放入DVD,打开电视。光碟里是儿子为他录的,那些送了人的奇石,有女娲补天,后羿射日,金鸡报晓,芬河日出……他很快润湿双眼,不忍再看。

三天后,小院里突然来了一辆卡车,五个搬运工搬下一个个大箱子,王慧眼问是什么,搬运工也不回答。卡车开走后,王慧眼打开箱子,发现竟是以前送去的奇石。急匆匆搜到最后一个箱子,才发现一张字条:“这些奇石都是本地灵秀之物,您老人家慧眼识珠,给予保存。我来这里不过三载,有人知道我喜欢收藏奇石,就千方百计刁难,夺您所爱,投我所好。幸好我及时发现,给您造成痛苦,深表歉意。如今物归原主,望您把芬河奇石发扬光大,引来四方游客,传其美名。”字条落款:一个过客。

这过客,难道他是……王慧眼鼻子一酸,流着泪暗下决心:一定要办个芬河奇石展,年内就办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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